论文标题：The Politics of Bank Opacity
中文标题：美国银行不透明的政治
原文来源：Yue Heng,Liandong Zhang,Qinlin Zhong. 2022. "The Politics of Bank Opacity." Journal of Accounting and Economics, 73(2-3): 101452.
供稿：周聪
封面图片来源：Pexels
编者按 :
银行系统是美国金融基础设施的核心，该系统的有效运作对资源配置、经济稳定以及经济繁荣至关重要。然而，已有文献少有探讨政治权力如何影响美国银行业财务报告。本文研究发现，BC参议员会提高其家乡州银行财务报告的不透明度，使其免受监管机构或市场参与者的关注和惩罚。
一、研究背景
银行系统是国家金融基础设施的核心，该系统的有效运作对资源配置、经济稳定以及经济繁荣至关重要。已有文献表明，较为透明的银行业财务报告可以通过提高其治理水平、便于美国政府监督和市场监管来促进银行系统的有效运作（Acharya和Ryan，2016；Bushman，2014）。因此，需要进一步了解影响银行业财务报告透明或不透明程度的潜在因素。国家金融机构和政治机构之间的关系是政治经济学文献中的重要研究话题。Calomiris和Haber（2014）指出，现代银行业本质是政府与银行家之间的合作。但会计学领域文献少有探讨政治权力如何影响美国银行业财务报告质量。文章对该问题进行了深入研究，以期证明美国政治体系是否以及如何影响银行财务报告的不透明度。
二、理论基础
在美国参议院银行委员会任职的议员（BC参议员）可能显著增加总部在其家乡州银行的不透明度。一方面，已有研究表明，在2007年至2009年金融危机时期，BC参议员有动机迫使政府官员给予其家乡所在州的银行更多救助资金（Paletta和Enrich，2009）。由于预期BC参议员有动机且有能力在金融危机中为其兜底，这些银行可能会在日常经营活动中选择高风险项目以期获得更大收益，而监管机构或市场参与者将高度关注这种行为（Kostovetsky，2015）。这些银行可能会选择提高其财务报告不透明度以保护自身免受监管机构或市场的关注和惩罚（Acharya和Ryan，2016；Beatty和Liao，2014；Bushman，2014）。此外，利益集团理论表明，一旦银行陷入困境，BC参议员会对银行监管机构施加政治压力，使其放松监管活动甚至放弃对银行的执法行动（Brown和Dinç，2005）。而市场参与者和纳税人也会对银行进行密切监管，故参议员和银行监管机构都将倾向于提高银行的不透明度，以防止市场参与者和纳税人发现和制约其对银行的监管放松（Bushman和Landsman，2010；Gallemore，2021；Kane，1989）。从本质上讲，银行不透明成为了政治家、监管者掩饰其对银行风险承担监管放松的工具。
三、研究设计
1. 研究样本
本文研究区间为1995年至2017年。文章从Compustat数据库获得了1560家银行的季度数据，共计43034个银行-季度样本；从证券价格研究中心获取股票回报数据；从WRDS债券数据库获取了债券定价数据。文章进一步从国会官方目录（Official Congressional Directory）手工收集了美国参议院银行委员会的成员名单及其家乡所在州。此外，银行执法行动信息来自标准普尔(S&P)全球市场情报公司的SNL银行监管数据，Case-Shiller房地产回报指数来自Robert Shiller网站，国内生产总值（GDP）数据来自美国经济分析局，失业数据来自美国劳动统计局。
2. 主要变量定义
SENATOR:若银行总部位于BC参议员家乡所在州则为1，否则为0。
DLLP:参考Bushman和Williams（2012）、Jiang等（2016）以及Beatty和Liao（2014）等的研究，文章使用应计贷款损失准备衡量银行的不透明度，其等于下式（1）估计残差绝对值的自然对数。
DLLP_MS:DLLP的四季度移动总和。
四、实证研究
1. BC参议员与银行不透明度
文章首先分析了BC参议员对银行不透明程度的影响。表1的列（1）-（2）和列（3）-（4）的被解释变量分别为DLLP和DLLP_MS。由表1结果可知，不论被解释变量为DLLP还是DLLP_MS，SENATOR的系数均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总部位于BC议员家乡州的银行会行使更多的会计自由裁量权，并提供更不透明的财务信息。
-表1- BC参议员与银行不透明度
2. 识别策略
为进一步解决潜在的内生性问题，文章利用BC参议员离职这一外生事件展开双重差分检验（Mehta和Zhao，2020）。文章首先识别了样本期内所有BC参议员离职冲击（共49件），并剔除其中由同一州参议员继续在参议院银行委员会任职的情况（12件）。其次，文章仔细审查了BC参议员的离职原因并借鉴Mehta和Zhao（2020），进一步识别出了21件外生离职冲击。故总部位于外生BC参议员离职冲击州的银行为处理组，文章使用PSM方法匹配得到控制组。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可以看出，DEPARTURE与POST的交乘项系数在5%水平上显著为负，说明在参议员离开银行委员会后，总部位于BC议员家乡州的银行会大大降低其财务报告不透明度。
-表2- 利用BC参议员的外生离职冲击进行识别
3. 银行特征的调节效应
经济重要性较高的银行对政治家更重要，加之高风险银行更有可能受到监管机构或利益相关者的审查，有更强的动机隐藏其风险程度，故文章预期BC参议员对这两类银行不透明性的影响会更强。为验证以上推测，文章分别构建了两类变量：（1）经济重要性变量，即若某银行的总资产占总部位于同一州的所有银行总资产之和的比率大于所有银行资产比率的中位数时IMPORT为1，否则为0；（2）风险变量，文章使用两种方式构建银行风险变量，一是季度内日股票回报的标准差（VOLATILITY），二是银行长期负债与总资产比例的变化（△LEV）。表3中IMPORT、VOLATILITY以及△LEV与SENATOR的交乘项系数均显著为正，说明BC参议员对银行不透明度的影响对高经济重要性和高风险的银行更为显著。
-表3- 银行特征的调节效应
4. BC参议员、银行不透明度和执法行动
本部分研究了参议员与银行执法行动之间的关系以及不透明度在其中的调节作用。文章首先根据银行的监管ID将正式执法数据（来自SNL银行监管数据库）与主样本进行匹配，并进一步排除了其中仅针对个人的执法行动，最终有232个银行-季度样本匹配到一项以上执行行动，约占总样本的0.6%。文章随后将银行在本季度受到的执法行动数（银行在本季度是否受到执法行动）作为被解释变量，与SENATOR、DLLP（DLLP_MS）以及两者的交互项进行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其中，SENATOR的系数显著为负，说明总部在BC参议员家乡州的银行受到正式执法行动的概率更低；交互项系数也显著为负，说明银行不透明度进一步加强了上述负相关关系，与预期一致。
-表4- BC参议员、银行不透明度和执法行动
5. BC议员的政治权力
在本部分，文章检验了BC议员对银行不透明度和监管活动的影响如何随其政治影响力而变化。具体来说，文章使用BC议员的资历衡量其政治影响力，议员在国会的资历越高（工作时间越长），其获得的特权和权力也越多。文章从Charles Stewart网站上收集了美国国会议员的详细资料，并据此构建Senior变量，即若BC议员在参议院任职时间是当年的前10%则取值为1，否则为0；Senior Chair变量，即若BC议员的任职时间为当年的前10%且是银行委员会主席时为1，否则为0；Senior Member变量，即若BC议员的任职时间为当年的前10%且不是银行委员会主席时为1，否则为0。由表5的Panel A可知，无论被解释变量为DLLP抑或是DLLP_MS，Senior和Senior Chair的系数均显著为正，与预期一致。由表5的Panel B可知，仅Opacity*Senior Chair的系数显著为负，表明不透明度和议员对监管活动的共同影响随着个别议员的政治影响力而变化。
-表5- BC议员的政治权力
6. 实际后果以及宏观经济条件
文章已证明BC议员会显著提高银行的不透明度，银行和政客会利用不透明度来规避监管活动，阻碍市场和纳税人对银行风险承担的审查。在本部分中，文章进一步研究了BC议员对银行的实际影响，即是否会影响银行破产风险或实际贷款损失。借鉴Laeven和Levine (2009)，文章使用Insolvency Risk衡量其破产风险，该变量等于银行z-score自然对数的负值；使用Loan Loss衡量其实际贷款损失，该变量等于贷款冲销净额除以贷款总额。由表6的Panel A和B可知，Total Effects以及Total Mediated Path for Opacity的系数均显著为正，说明BC议员对银行破产风险和贷款损失都有显著的正向直接影响，并通过银行不透明性对这些结果也有显著的正向间接影响。此外，文章还研究了在经济萧条期间，BC议员是否有更强的动机来提高银行的不透明度并鼓励银行借贷。结果如表7所示，其中EC衡量地方经济条件，若处于经济衰退期则取1，否则为0，EC*SENATOR的系数显著为正，验证了上述假设。
-表6- 实际后果
-表7- 宏观经济条件
7. 资本市场后果
文章前期主要关注BC议员、监管机构和银行，而忽略了资本市场对银行不透明度以及BC议员作用的态度。若市场参与者（股东或债权人）认为总部位于BC议员家乡州的银行更可能获得政府救助或监管放松，那么其会放松对这些银行的监督或约束，进而默许银行不透明度的提高。为了证明上述观点，文章使用银行债券评级（RATING）以及收益（YIELD）作为被解释变量重新进行回归，结果如8所示。SENATOR* DLLP（DLLP_MS）的系数均显著为负，说明相较于没有位于BC议员家乡州的银行，总部位于BC议员家乡州的银行受到评级机构的惩罚较少，与预期一致。
-表8- 资本市场后果
五、结论
文章研究了总部位于BC议员家乡州对于银行财务报告不透明度的影响。结果表明，相较于其他银行，总部位于BC议员家乡州银行的财务报告不透明度更高，该结果在使用BC议员离职这一外生冲击后仍保持稳健。上述影响主要体现在经济重要性以及风险较高的银行中，且BC议员的资历约深、地区经济状况较差时，该效应也越显著。此外，BC议员使其家乡州银行免于监管机构介入，而银行的不透明度会进一步加深该影响。最后，文章也证明了BC议员会显著提高其家乡州银行的实际破产风险和贷款损失，并放松市场参与者对这些银行的监管。
Abstract:
The distribution of power in the political system shapes the financial reporting opacity of banks. Specifically, banks located in states with senators on the Senate Banking Committee (BC senators) have greater abnormal loan loss provisions than banks in other states. The result is stronger for larger banks and banks with higher risk. In addition, BC senators have a negative effect on the likelihood of banks in their home states receiving enforcement actions, and, more importantly, this effect is stronger for more opaque banks. These findings suggest that politicians, regulators, and banks use opaque financial reporting to facilitate regulatory forbearance. Moreover, we show that opacity is a significant channel through which BC senators increase bank risk. During economic downturns, however, BC senators appear to promote bank opacity to encourage bank lending and create liquidity. Finally, the capital market does not penalize the reporting opacity of banks in states with BC senator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