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标题：Democracy Does Cause Growth
中文标题：民主能推动经济增长
原文来源：Acemoglu Daron, Naidu Suresh, Restrepo Pascual, Robinson James A. 2019. “Democracy Does Cause Growth”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 127(1): 47-100.
供稿：江恋
封面图片来源：Pexels
编者按
文章通过实证研究表明：民主体制对GDP增长有显著的积极影响。文章采用一种新的民主体制度量指标，同时在实证模型中控制了国家固定效应和GDP动态效应，更加清晰地观察研究了民主体制对经济增长所产生的影响。研究结果显示，长远来看，民主化将能使人均GDP增长约20%。再通过倾向得分法和使用区域民主化浪潮作为工具变量进一步验证后，也得到了类似结果。因此，文章的研究结论认为：民主体制通过鼓励投资、增加教育、促进经济改革、改善公共产品供应和减少社会动荡，从而提升GDP。
研究背景
当前，学术界和政治界的已有文献大多倾向于认为民主体制对经济增长而言是无关紧要的，甚至会阻碍经济增长。例如，Robert Barro就曾提出:“更多的政治分权不会对经济增长产生影响”。因此，虽然最近的一些研究报告认为民主体制对经济增长有积极的影响，但主流思想仍对民主体制影响经济的问题持悲观态度。Gerring等人在对2000年代中期的学术文献进行了回归后总结得出：在过去50年里，民主体制对各国的经济增长没有产生影响或产生负向影响。而文章对这一观点提出质疑，并通过实证研究进行了证明。
理论分析
在政治科学界，有大量文献对民主体制和经济后果之间的关系进行了调查研究，但都没有得出一个确定的结论。这主要是由于研究民主体制与经济(GDP)之间的因果关系面临着几点艰巨的挑战。第一，现有的度量民主化程度的指标可能存在测量误差。第二，有很多观察不到的特征在影响民主程度的同时，也影响到人均GDP。比如，民主国家和非民主国家在制度、历史、文化这些方面可能有诸多不同。所以简单的跨国回归并不能揭示民主对经济增长的因果作用。第三，通过绘制民主化前后人均GDP的变动图可以看出，民主化之前通常伴随着GDP的下滑。如果模型中没考虑这一倾向，将导致估计有偏。而这一现象也使以往研究中DID模型下的平行趋势假设不成立。第四，一些随时间变化的不可观测变量也可能会影响民主程度，并且与未来的经济状况相关，因此还可能存在遗漏变量问题。
针对上述的挑战，文章在实证研究中通过各种方法策略加以解决。首先，针对民主程度的测量误差问题，采用一种新的二分法，通过综合多种指标来衡量国家的民主化程度。随后，分别通过动态面板数据模型、半参数估计模型以及工具变量法，具体分析了各种情形下民主化对经济所带来的影响。
研究设计
1.研究样本数据选择
文章选取1960年至2010年间世界范围内的175个国家作为研究样本。
2.基本模型及变量在基本检验中，文章通过动态面板数据模型检验民主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设定了如下的模型(1)：
被解释变量：经济增长情况。用人均GDP的对数值衡量。
解释变量：民主化程度。为了减少类似以往研究中的测量误差，文章采用一种新的统一、二分度量法，即基于Papaioannou和Siourounis(2008)的研究基础、并参考Freedom House 和Polity IV等的数据，结合多个来源的指标来综合衡量一个国家的民主化程度。
αc和δt分别表示国家固定效应和年度固定效应。同时，模型中还引入了人均GDP对数的j阶滞后项，以控制前期的GDP动态对未来经济发展的影响。
实证分析
该模型通过控制人均GDP的滞后项来达到控制其他因素对未来经济增长的影响。具体来说，就是在普通的OLS回归中逐步加入人均GDP的滞后一阶、滞后二阶、滞后三阶和滞后四阶。回归结果显示，一国永久性民主化后，将能够在未来的25年里给该国的人均GDP带来接近20% 甚至更高的增长速度。同时，文章还是使用了两种广义矩估计GMM方法进行检验,所得结果相近。
稳健性检验
1.引入其他相关因素
在基本研究中，模型主要考虑控制同时影响民主程度和人均GDP的因素及GDP变动的平稳性问题，而没有考虑到其他一些随时间变化的不可观测因素也可能会影响民主程度、并对未来的经济发展产生影响。因此，在这一步的稳健性检验中，文章控制了苏联解体可能对估计结果的影响，并考虑了社会动荡因素、人口结构变化因素以及外在的经济、金融冲击因素对民主的影响等问题，进一步进行回归检验，最终回归结果与基本研究结果保持稳健。
2.半参数估计模型
基本研究中利用动态面板数据模型检验民主体制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该方法严重依赖于线性假设的前提，无法观察到民主对GDP累积情况的影响。因此，文章又利用半参数估计模型替换基本研究的动态面板数据模型，并通过倾向得分法，验证一国从非民主过渡到民主这一外生事件对其人均GDP变动的影响，最终所得结果与基本研究结果保持稳健。
3.工具变量法
除了通过在实证模型中控制国家固定效应和GDP动态效应来验证民主体制对人均GDP的影响外，文章还利用区域性的民主化浪潮作为工具变量来研究中所遇到的内生性问题。因为一个国家转变为民主政体的概率，与同一地区其他国家最近发生民主化的趋势高度相关，所以，就以区域性的民主化浪潮作为民主化程度的工具变量。文中将把样本内的175个国家根据地区分为非洲、东亚与太平洋、东欧与中亚、西欧与其他发达国家、拉丁美洲与加勒比、中东与北非、南亚七个区域组别进行研究，最终所得结果也与基本研究结果保持稳健。
进一步分析
1.民主体制推动经济增长的机制和路径为了检验民主体制是通过哪些潜在的机制和路径来影响经济增长的，文章建立了如下模型(2)：
被解释变量：民主体制推动经济增长的潜在机制和路径。包括：投资水平、全要素生产率(TFP)、税收水平、国际贸易水平、中等和初等教育参与率、婴儿死亡率以及社会动荡因素等。
解释变量：民主化程度。
同时，文章也在模型中控制了人均GDP对数的j阶滞后项，这有助于消除GDP增长对某些中介变量的影响。
研究结果显示：民主体制增加了经济改革的可能性，增加了税收占GDP的比例，增加了中等和初等教育参与率，并降低了婴儿死亡率。同时，民主化程度还对投资和贸易开放产生积极影响，并一定程度上减少了社会动荡。但研究结果无法证明民主化程度对全要素生产率(TFP)产生影响。总的来说，这些结果表明，民主体制可能通过若干渠道推动经济增长。特别是，民主体制的国家通过实施有利于增长的经济改革，提高了税收，提升了与健康和教育相关的公共产品投入，这可能有助于经济增长。此外，民主体制一定程度上减少了社会动荡，这也可能对经济增长产生积极影响。
2.经济发展水平的异质性影响
主流思想不认同民主体制有利于经济增长的观点是因为，民主体制需要一定的经济发展和人力资本作为前提条件。而当与经济发展和高人力资本有关的条件得不到满足时，一国实现民主体制将会使其付出一定经济代价。因此，文章在进一步研究中引入了民主与经济发展水平的交互项、民主与人力资本的交互项作为解释变量。如果民主体制需要一定的经济发展和人力资本为前提条件的假设是对的，那么这两个变量的系数应该显著为正。
最终的研究结果显示，民主与经济发展水平的交互项系数不显著，即民主发展不需要以经济发展水平为前提条件。这说明，民主化程度的影响在不同的经济发展水平的国家之间，并没有异质性。而民主与人力资本的交互项系数显著为正(当人力资本的代理变量换为初等教育占比或高等教育占比时，均不显著)。这说明，民主化程度在人力资本上的确存在异质性，即在中等教育更普及国家，民主体制对于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更大。然而这一影响并不普遍，不足以导致民主体制对于低人力资本国家的经济增长产生负面影响。
研究结论
综上所述，文章的结果表明，民主体制有利于推动经济增长。民主体制能够鼓励投资、提高教育、开展经济改革、改善医疗等公共产品、减少社会动荡，从而促进经济增长。同时，民主体制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在不同经济发展水平的国家之间并没有异质性，只是在中等教育更普及国家的中，民主体制对于经济增长的推动作用会更大。
